细致入微的关心,恰到好处的拥抱,还有精致的便当,你低垂着头,遮掩自己眼眸中的厌恶与恐惧,又是这样,你握紧的双手压抑地颤抖,指甲印进手心,湿润的吐息贴近耳垂,“上课不许跟别的男生说话,听话,念念……”为了快点摆脱他,你强忍着厌恶,踮脚在他脸侧落下一个吻,“我会听话的,求你了,回家吧。”

    你不喜欢他,从来都是这样,一个卑劣的,伪装成受害者的猎人,在博得所有人的同情之后,对你实行压迫和控制。

    你擦干净眼泪,慢慢走进教室里,这是一所开放式的学校,在这个性别颠倒的社会并不多见,从你开始上学,你就知道了,这是一个女子为尊的时代,你很不适应,曾经的记忆也随着成长变得模糊,只依稀觉得,你不该承受这么多压力的……

    宋南之是你压力的起源,从六岁起,他就开始跟你一起生活,这是富贵人家的癖好,童养夫。十岁的他比你懂事,从穿衣吃饭,到送你上下学,他用他的温柔懂事和卑微的身份换取别人的关心,而你总是处于矛盾的中心,无论你怎样解释,她们都认为是你在发大小姐脾气,使唤自己的夫去做下人该做的事,你就这样被孤立了,从小学到初中,除了他,你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好友。

    “念念不需要好友的啊,我可以一直陪着念念……”越长大你越明白,都是他故意的,他为了让你被孤立,刻意去放流言蜚语,你厌恶他,畏惧他的接近,“念念以后只能娶我,知道吗?”你的恐惧只换来了他更放肆的行为,父母的忙碌给了他无数机会,脆弱的身体无力反抗,日日夜夜的控制早已让你精神崩溃,身上遍布的青紫吻痕,都让你变得愈发自卑,懦弱,“念念,要绝对服从我啊,要听话,听话才能交到朋友……”

    “我听话,我明明,已经够听话了啊……”

    “稚念!你想考哪所大学?你成绩那么好,一定能留在帝京的。”你看着面前活蹦乱跳的女孩,遮掩了眼中的阴郁和痛苦,白皙的面容微微带上笑容,“我想离开帝京,离家越远越好……我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不,我只是想远离宋南之。无数的伪装让你的压力日复一日得增长,直到晕倒在操场,你都抓着身边同学的手,祈求对方不要打电话给宋南之。

    安静的休息室里,你感受着额头传来的冰凉的手掌,忍不住贴上去蹭了蹭,好累……你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在校医院窄小的床上,你被噩梦反复纠缠,你梦到宋南之嫁给了你,在宴席上公然揭露你们的关系,压迫你,逼着你喊他那个令你羞辱的词,冷汗淋湿了衣服,那样熟悉的,温柔粘腻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得喊着你,不,不要!不是这样的!宾客怪异的眼神,父母的失望与惊慌,你吓得醒了过来,湿润的失焦的瞳孔里充满了恐惧。

    “稚念同学?你还好吗……”

    你看向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背光的角度,让你以为是宋南之来了,眼泪夺眶而出,“我错了,我听话……”身体条件反射性得颤抖,苍白的面容上被激得出现淡淡的红晕,心跳很快,你总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阴晴不定的人,欺凌你从不需要理由。

    你落入了一个温热的,轻而礼貌的怀抱,“是做噩梦了么?抱歉,我不是坏人,别害怕。”浅棕色的卷发下是不同于高大身材的平和温柔的眼睛,阳光下散发着极尽的亲和力,让你一时忽略了他硬朗的五官,可偏偏,你最畏惧的就是,温柔。

    沈时礼不解地看向面前抖得更加厉害的女孩,她有点太过瘦弱了,难怪会晕倒……

    你握着临走前那个同样令你害怕的医生给你的糖,水果味的软糖,在你湿润的手心里不断握紧,变形,摊开手掌,你看着上面粉嫩的包装,最终还是扔到了嘴里,刹那间迸发开的甜腻粘在了口腔里,像是从尾椎骨窜起的一股电流,不适感让你苍白了脸颊。

    宋南之最喜欢做爱后给你喂糖,你厌恶这个味道,像是所有的痛苦都被一颗糖给封锁,你扶着墙吐了出来,直到嘴里再也没有甜味,你才虚弱地抱着膝盖哭泣,压在脑海里的那根弦一下子就崩了,“念念,生病了为什么不回家?……”你把头埋在膝盖里,任凭面前这个披着人皮的魔鬼说那些甜蜜的,诱哄你的话。

    “难受了要及时联系我啊,身体最重要的……”你被他抱起来了,身下是他强壮有力的臂弯,明明,是一个男人,却远比你要高大强壮,措不及防的吻打探着深入你的口腔,仅剩的一点点甜味被他捕捉到了,你忍不住开始发抖,“念念,谁给你的糖,嗯?……为什么你身上有男人的味道,是带着一点薄荷味的龙舌兰香水。”

    狭小的车内空间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你瑟缩着,“是校医,他给了我糖。”你后悔了,应该直接扔掉的,“怕被我发现,所以吃掉了吗?念念真的很不听话……既然生病了,那就请假一个月吧。”你慌张了,讨好地扒拉着他的手臂,拿柔嫩的小脸去蹭他的大手,“不,不用那么久的!”宋南之用食指放在了你唇上,“嘘,再说就变成两个月,念念可以一直在家上学的……”你就知道会是这样,无力的双手从他的手臂上滑落,宋南之认定了的事,谁都改变不了,而你,更不能违抗他的命令。

    他有病,这是你第一次撞见他虐杀宠物兔后得出来的结论,你把这个秘密埋在了心底,可凶手却从未放过你,仿佛在见到你的第一天就把你变成了他圈养的,随时可以杀掉的宠物兔。

    所谓的家,便是无形的牢笼。你自觉地被服侍着换下衣服,居家的睡衣里空荡荡的,他不允许你穿内衣,白色真空丝绸睡裙从来没有给过你安全感,只会加深你的痛苦和恐惧,这个令人压抑的房间,是他为了照顾你在学校旁边特意租的,离开了父母的别墅,他更肆无忌惮了。你像一个空洞的玩偶,被他抱在怀里喂饭,他喜欢这样,“念念今天早早回家,我很开心呢,如果可以每天这样就好了……不过,未来一个月都不会和念念分开了!真是想想就令人兴奋!”

    你在心底祈祷着能够躲过今晚,毕竟,再怎样他也不会拿你身体开玩笑,心脏在胸腔下砰砰砰地跳着,急促的跳动让你无法平复呼吸,指尖微微发抖,“南之,我不舒服,能不能,去医院。”一直到再次坐在车里,你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真的出来了,断断续续的喘息让你苍白的脸颊上发烫,心脏过负的压力从滚烫的血液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急促的呼吸掩盖了你雀跃的笑容,只要不在家里渡过夜晚,都让你感到开心。

    “谢医生,稚念的病……”

    你躺在白静的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很安心,这是你唯一能获得安全感的地方了,呼吸机里凉凉的氧气,还有凝结的水珠,滴滴的仪器声,不自觉地,你便睡过去了。“她的心脏并不好,而且精神压力很大,虽然我不该插手家事,但作为医生,我还是希望你能寻找她的压力来源,并为她找一个心理医生……”宋南之看着病床里瘦弱地几乎没有凸起的身形,垂下的羽睫遮住了眼中的困惑与阴暗,“谢谢,我会努力地照顾她的……”

    宋南之还是妥协了,从医院回来后你依旧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当看到客厅坐着的一位优雅矜贵的女性的时候,你还是很畏惧的,像是在被困已久的牢笼里遇到正常的人,“初次见面,宋女士,我叫余凌,以后就由我来辅助您的心理治疗。”她身上的气势很强,休闲的服装被穿出一种严肃认真的感觉,哪怕极力放松,也难以遮掩她骨子里的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