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是雨季,东浦的地可以说是没干过。

    虞万支每天早上就听外面的动静,洗漱的时候也站在走廊观察。

    有经验的老农民们会看天时,但他是没有这样的本事,只能每天早上拐个弯去保卫处问问——陈大叔腰上别着个小收音机,天天的就听新闻,从来不错过天气预报。

    问得多,陈大叔道:“你这是有事啊?”

    虞万支下意识道:“没什么,就问问。”

    又有些惆怅说:“也不知道哪天能小点。”

    陈大叔是本地人,估摸着说:“我看再有三四天,老天爷也没水了。”

    不能可着一个地方使劲浇吧。

    虞万支想想也是,又说两句去车间,才戴上手套没多久,就有人道:“万支,厂长叫你。”

    厂长叫廖兴,改革开放做倒爷发的家,但这一行风险性太大,出趟门都得写好遗书才敢走。

    因此他攒一笔钱后就改做实业,日子稳定后肚子也大起来。

    那真是站起来就得让人说句好福气,走起来生怕他一口气喘不过来倒下去,他猛地一动下巴上的肉都颤颤,看到人进来笑得跟弥勒佛差不多,说:“万支来啦。”

    看上去还挺殷勤。

    虞万支道:“廖哥。”

    他是建厂之初就来的老员工,大家算共患难,平常都是这么叫。

    廖兴对他向来有几分亲近的态度,摆开架势说:“坐坐坐,来杯茶。”

    虞万支心里嘀咕着,嘴上说:“我这活还多着呢。”

    计件活,少挣他心疼。

    廖兴也知道他就是钻钱眼里,一拍沙发说:“今天是好事,你快坐。”

    一说好事虞万支就有兴趣,坐他对面还开玩笑道:“涨工资吗?”

    廖兴还琢磨着怎么开口,顺着说:“还真叫你猜中了。”

    虞万支越发奇怪起来说:“我脑子笨,你还是别跟我转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