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看好了日子,八月十二,宁安侯尸骨动迁。

    这天一大早戚繁音就起来了,草草梳洗了一番,头上戴了一朵小小的白花。

    她端坐在镜前,看着镜子里的人,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父亲出事之后,她就被带去了梨月坊。

    梨月坊是云京最大的青楼,隶属教坊司,专门侍候达官显贵。

    戚繁音早些时候美名就远扬了,只不过那时父亲还是宁安侯,她是侯府嫡女,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只能望洋而叹。

    可是侯府倒了,她被充为官妓,那些觊觎她美貌的人终日盘旋在梨月坊,经久不散。

    她还没开门接客,梨月坊就大赚了一笔,因而老|鸨月娘对她不可谓不尽心。

    日常用度比着她在闺中时的用度,请来了坊内最妖娆的妓子燕娘授她房中之术,教她如何笼络男人的心。

    她不肯,月娘便拧着她细嫩的皮肉,刻薄谩骂:“到了这里,你以为自己还是侯门千金,我告诉你,梨月坊的姑娘都是合上双腿走路,岔|开双腿活命的。在老娘的地盘,就得听老娘的。”

    她挥手,一声令下,一群婆子上来,扒拉着她的衣裳,又拉又扯,又掐又骂。

    婆子们老了,身子瘪了,像过了冬的柚子,皮是囊的。

    看到她鲜嫩结实的身子,妒上心头,手里又狠又辣,除了那张脸,浑身淤青。

    想起那段屈辱的日子,戚繁音就跟做噩梦一般。

    后来她想明白了,要想救父亲,就得从梨月坊里出去。

    她哭着求月娘,说她受不了苦楚,想通了。

    月娘这才捏着她的下巴,笑得咧开血盆大口,拍着她细嫩的手,道:“这才乖。”

    燕娘浸淫梨月坊多年,接过的客比她见过的男人都多,她又媚又妖,顾盼间便能让男人一掷千金。

    她教戚繁音房中之术,跟她讲如何服、侍男人,她笑得妖娆:“要男人为你卖命,就得把他们的命握在手里。”

    戚繁音很鄙夷她,她话里话外都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殊不知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个玩意儿。

    戚繁音在梨月坊待了一个多月,燕娘倾囊相授。

    她学了很多,学完之后却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割了,眼睛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