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下雪时,雪花并不大,如柳絮随风轻飘,但是过得一阵,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数十米外就不见形态了。

    就在高一点小丘陵(不过三十余米)之上的一个房屋中,已经烧上了木炭,使房屋温暖如春。

    一阵清脆的琴声从房屋中传出来,曲调雍容,平淡,又有喜悦。室中无锦凳,仅在四周随意的散放着一些动物皮毛制的垫子,其中一个仆人,一个少年,都坐于垫子之上,鼻目倾听。

    此时琴声,更是空灵,几与和雪花融和,又在融合之中,见得无法掩盖的喜悦。

    只是不多时,一曲结束,余音还绕,等了片刻,少年才起身见礼,说着:“父亲大人,心情很好?很少见到父亲如此欣喜了。”

    李播点头,吟出一首诗来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如今上丘就野望,盖尽人间恶路歧。

    少年闻之动容,问着:“父亲大人,这是你的诗句吗?”

    “不,就是这位大人所作,这先不说,你且听听。”李播徐徐的说着,眼光落到小丘陵下面,虽是雪花重重,但是仍旧可以传来一声模糊的声音。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是三字经,但是念颂的,却并非幼童,而是粗莽的汉子,少年听了,略皱起眉来。

    “吾儿似乎有所思之,你大可说来。”

    少年说着:“孩儿虽来此只有一日,不知详情,想必是下面军营中读书,真是千古奇事也,军中习文,能济事否?”

    军人应该没有思想,这点古人虽然不会这样说,但是意思却是极明白的。

    “如传四书之类,不但吾儿,连我也要轻视于他了,不过,却只授三字经,倒反而见得其志气宏伟了。”李播笑问着少年:“吾儿可知吾意乎?”

    “哦,是此位大人,意在雄师十万?”少年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说的是,这位大人前些日子与我说来,说军中悍勇当然是根基,下面兵卒不识字反而是好事,如是火长也就罢了,如是队正旅帅之类,岂可连公文命令都不识?因此才传诵三字经,以粗通文墨。”

    “其它军中,似乎并非如此啊?”

    “其它军中,自有宿军将之家投靠,他们子弟为队正旅帅之类,而现在这位大人,尚无多少宿军将之家投靠,又欲几年内成事,自然只有如此传授了。”

    少年默然一些时间,然后才说:“父亲大人,您如此看好此位大人吗?要知,天下之大,拥兵上万者不计其数,何以对此人另眼相看?”

    “吾儿淳风啊,走,我们下去看看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