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容卿快要被颠散架了,她的双手牢牢抓着车窗才没能被颠出去。

    那群妖魔将马车拉得飞快,冷风冷雨从车窗外灌进来,将容卿的脸和衣袍全打湿了。

    风刮在脸上又冷又痛,她睁不开眼只觉得风中全是妖怪腥臭的味道,那味道离得越来越近,她紧抓在车窗上的手指突然被舔了一下。

    她蓦然睁大眼睛,对上一张长着蛇信的尖尖人脸,那人脸之下是黑色的蟒蛇身,它眯着眼吐着蛇信卷住了她的手指。

    冰冷湿腻的触感令容卿头皮一下子麻了,慌忙松开手,整个身体被颠得撞在车厢内,头上的重冠磕在车壁上将她的头皮、额头扯得生疼。

    她在一阵叮当响动中,头晕眼花,感觉到有什么热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抬手摸了一把,是血,她的血。

    外面一阵哄笑声,尖利地叫她:“人族的小娘娘肉可真嫩,怎么经得住王上!”

    容卿眼前发黑地低头用衣袍擦着被舔过的手,一下又一下,擦得手背通红却依旧觉得恶心。

    血从下巴一点点滴下来,混着她脸上的雨水和泪。

    她知道不该哭,哭又有什么用,没有人会救她,她的父皇怯懦到连最后一面也不敢来见她,她的三哥亦不会为了救她舍弃大局。

    很不该哭。

    可是,她害怕。

    她埋在自己的吉服里,任由身体颠簸磕碰,低低地哭了,她想青娘了,小时候她学走路摔跤,青娘都会哭,如今青娘一定也在哭吧。

    此去魔域还要多久?要是异光中所见的一切皆是幻觉又该怎么办?她甚至不知道日后成为魔尊之人是谁,这人会什么时候来找她?

    容卿被颠簸得快要呕出来,希望马车立刻停下,又害怕马车会停下,只要停下她就要去侍奉殊苍云。

    殊苍云黑狼似的兽身浮现在她眼前,上一世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撕开她的衣衫,脸上的戏谑和泄愤汇聚成她的噩梦。

    侍奉过殊苍云的女子活不过当夜,没有一个活着的。

    她能撑到遇见那个人吗?她该怎么逃过殊苍云的折磨?

    她越想越怕,哭得眼前越来越晕眩。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哐”一声巨响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震荡停了下来。

    容卿险些被颠出去,慌忙抓住车窗,一捧血从车窗外飞溅进来,一样黑乎乎的东西咕噜噜掉进她怀里。

    热热的血从那东西上流满了她的衣袍,她低头看见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殷红的蛇信软绵绵地耷拉着,那双眼恐惧地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