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贵妃回去。”皇帝神情凛然地命令宫人,没再同她说话。

    于心然只当皇帝会与她一道回星阑阁,可他没有。走了一段再回头看看,他身影孑立,在原地同守卫交待什么。

    微微松口气,终于可以独自安稳就寝。

    今夜发生太多事,洗漱过后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于心然下榻披了大氅推开房门去露台。露台朝南,而御书房就在星阑殿西侧。

    她站在星阑殿二楼,可以清晰看见书房之中亮着灯。皇帝夜宿其中,猜测他此刻大概就坐在御案前,或者看着折子,或者看书,也或许在临摹书帖,左不过这几样。于心然用手肘撑在露台边缘,支着脑袋看向御书房东侧紧闭的窗户。

    正看得出神,一阵嘎吱声响起,书房那扇窗户突然被推开,她急忙蹲下抱膝躲好,刹那间似乎看见皇帝了,希望他千万别看见她。不敢起身去瞧皇帝是否已经离开窗口,手脚并用十分艰难才回到房内。

    次日,妹妹欣然终于来了星阑殿。

    “前天六姐参加了皇后的小宴,不知为何是哭着回来的。父亲跟过去问她缘由后也发了好大一通火。似乎不准她再来行宫”妹妹将家中发生的事细细与她说。

    这是个好兆头,前天皇帝训斥了嫡妹两句,父亲如此精明之人定已经打消送她进宫的念头。

    “对了,昨日我去奉天寺时顺便帮你求了两道姻缘符。”于心然将符交到妹妹手中。“若你遇见了心怡之人”

    不对,不能这样说,妹妹心怡之人就是徐雁秋,她怎么能装不知道叫妹妹另觅良人,“你可知徐雁秋没去惠州,他也在幽州。”

    “我不知”妹妹面上惊诧。

    “之前他弹劾王家失败被贬,我当皇帝弃了他,看情形也没那么严重,幽州是个好地方,他年纪轻轻就被外放,以后有很大的机会回京得皇上重用。”王家权势再大,如今也已经日薄西山,加上王为意未能走仕途,王家小辈之中再也无出息之人。

    徐雁秋只要熬上几年或者十几年,在幽州做出政绩,前程自然一片光明。

    “你还喜欢他么?”妹妹欣然心思敏感,于心然与她谈及这种问题都格外小心。

    “徐雁秋他很好。可是若与他来往会给姐姐和父亲带来一丝一毫的麻烦,我绝对不会再看他一眼。”

    见妹妹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于心然心疼至极。她做错了一件事。徐雁秋弹劾失败之后,她立即要求妹妹要远离此人,将二人的未来判了死刑。可年轻的女孩一旦心悦谁,又怎么可能这么快抽离呢,更何况妹妹是如此长情之人。后来欣然又得了侯夫人要送她进恭王府的消息,不知她是何等心伤。

    “若你还喜欢,其实也无妨。”于心然婉转道出心中所想。之前是她做错,忽略妹妹的心意,为求自保叫妹妹断了与徐雁秋的往来,现下她想极力弥补。

    古诗有云: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得一人心多不易。

    “姐姐的意思,若我还是想要和徐雁秋在一起,其实其实并不会给姐姐给父亲带来麻烦的?”欣然眼中骤然升起希望,再次小心确认。朝堂之争、后宫之争这些她统统都不懂,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姐姐惹麻烦,若姐姐要用她的婚姻和未来作筹码,她也甘之如饴。

    “嗯,并不会啊。”于心然双眸微微发酸。自己被禁锢在宫中,可欣然是自由的,喜欢谁也是自由的,之前怎么可以自私到为了自己的地位,叫妹妹断了与徐雁秋的往来。

    “你喜欢谁,就将这道符送给谁,这个人也可以是王为意。”她明确告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