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还要再压一压,蒋阮已经开口道:“剩下的我全部要了。”

    白芷一愣,有些不赞同道:“姑娘,如今银子吃紧……”

    蒋阮摇头:“照我说的作罢,这些花留着有用。”

    白芷便也不再说什么,从贴身布包里倒出一大半铜子交给小贩,小贩也没料到突然做成这笔生意,平日西街上来往都是贫苦人,更不会掏钱来买花儿草儿的,今日却是意外收获。干脆将装红梅的瓷瓶也往连翘手里一搁:“过年了,小姐也讨个好彩头,这瓷瓶就算送的。”说罢就收摊走人。

    连翘手里捧着装红梅的瓷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姑娘要这些梅花做什么,虽然好看,买这么多也用不着,且花儿隔几日就萎了,倒不如吃几个春饼实在。”

    “这花不是来看的,”蒋阮一边往前走一边道:“是送的。”

    “送?”连翘好奇的看向她:“送谁呀?”

    蒋阮却又不做声了。几人走着走着,便走到西街的集市上来了。

    西街的集市是西街最热闹的地方,比较着来,也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三六九等的人都有,也正因为如此,在这里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而最常见的,莫过于被偷儿摸了身上的东西。

    眼下就是一桩,三人刚走到集市入口,便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大一圈人,里头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见蒋阮停住脚步,连翘想了想,便和白芷耳语了几句,两人在人群中挤了挤,为蒋阮挤出一条小道来。

    三人刚到人群里头,便将里头的情景看了个一清二楚,只见中间有两人正在对峙,一人是须发全白的老者,此刻面红耳赤,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另一方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低着头泪水盈眶。

    连翘拍了拍身边一个人的肩,悄悄说了几句话,便转头对蒋阮道:“原是这老太爷说小姑娘偷了他的银子,小姑娘说自己没偷,急的哭了起来。”

    小姑娘被一堆人围在中间,脸色苍白至极,只是手中紧紧握着一锭银子,瞪大眼睛,极是无助孱弱。再看那怒不可遏的老头,穿着件褐色麻夹棉袄长袍,胡子气的一抖一抖的,嗓门却极大,几乎是冲那小姑娘大吼:“你这小姑娘,小小年纪便会这偷鸡摸狗的勾当,好没有教养!”

    有人看不过去,开口制止道:“老头说话何必如此难听,对一个小姑娘如此咄咄逼人,活了一把年纪难不成就是为了以大欺小来着?不害臊!”

    “你……”那老头气的说不出话来。

    “再说你怎么证明是她偷了你的银子?”那人却不依不饶:“只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便能偷了你的银子,是你太大意还是这丫头神通广大?啧,说不定是你故意想要骗小姑娘的银子!”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周围人的附和:“是啊是啊,这样一个小姑娘,怎会有本事偷东西?”

    “说谎也不知事先想一想。”

    “定是想要骗人小姑娘的银子!”

    周围人纷纷议论起来,竟是不约而同的指责起那老头,仿佛那老头就是罪魁祸首一般,老头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脸红的似乎能滴出血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抖着嘴唇喘气。

    “真可怜。”连翘感叹。

    蒋阮看了她一眼:“你也认为是他想骗别人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