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越见许夏炎忽然晕倒,连忙伸手扶了一把才没让她摔在地上。

    苗嘉荷责备夏炎的话还没说出口,却突然看到夏炎身形一晃晕了过去,意外地问:“炎炎怎么了?”

    钟越一手抓着夏炎的胳膊,另一条手臂虚揽着她的后腰,保持着一个比较绅士的距离,声音冷了下来:“她在发烧。”

    苗嘉荷从他手里接过夏炎,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夏炎身上的温度很高。

    她伸手摸了摸夏炎的额头,被烫得惊呼一声,那份灼热感似乎从她的手掌一路传到心脏,让她心里一阵刺痛。

    “……我过去的时候看到孔念在门口站着,门是从外面锁着的,我听见教室里有声音,问孔念谁在里面,她说没人,还想把我拉走,但是里面听起来是有人在砸门,我想开门看看,还没来得及把锁打开,就看到许夏炎砸开门扔了个东西出来,很不巧地落到孔念身上了。”钟越沉声道,看向孔念的目光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其实孙明问他的时候他就想这么说,只是之前那种诡异的感觉又出现了,他明明上一秒还想陈述事实,下一秒却忽然有种保持沉默的强烈愿望。

    即便是现在,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被分成截然相反的两条线所带来的撕裂感,不过他并不是轻易屈服的人,硬生生压制住了那股不属于自己的想法。

    “许夏炎当时浑身都湿透了,这么冷的天,她淋了一大桶冷水,又被人关在里面出不来,教室里还有蛇,”钟越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冷声质问道:“这种情况下,换了别的女生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恐怕会吓得瘫软在地上,无助地被那些蛇缠住,而且很可能会被咬伤。

    许茹灵只是被一条蛇近了身就吓成这样,要是遇到夏炎那种情况呢?

    苗嘉荷想到夏炎浑身湿透地回到家时的样子,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脏也忽然抽搐了一下。

    长久地被束缚在内心深处的枯枝忽然间生出新的藤蔓,把那张细密的网撕开一个口子,陌生又熟悉的感情从那条裂缝里奔涌而出。

    她低头看了眼怀里与自己骨血相连的亲生女儿,见对方脸色苍白得吓人,连嘴唇也毫无血色,将近一米七的个子抱起来却意外地轻,身上像是没什么肉一样,骨头硬得硌人。

    苗嘉荷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心里一阵阵抽痛,像第一次见到这个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时一样难受。

    她能清楚地回忆起一年前的那个场景,身形瘦削的少女衣衫单薄地跪坐在雪地里大口喘着气,无助又绝望地被一群人高马大的乡野村夫团团围住,他们要是再晚去一步,夏父手里的棍子就会狠狠落在夏炎身上。

    再退一步想,如果夏炎没有发出那条求救视频,又或者没人注意到那个跟他们夫妻俩长得格外像的少女,夏炎很可能就会在那天被夏家强行嫁出去。

    换了任何一个十六岁的女孩遇到这种事都会让她觉得心疼,更何况那是她的亲生女儿。

    苗嘉荷胸口发闷,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

    那个时候她明明下了决心要好好弥补夏炎,夏炎看向她的眼神也总是充满了信赖和孺慕之情。

    可是现在,夏炎在学校遇到了这么严重的事,却已经不愿意再向她开口。

    这一年来她都做了些什么?她一心想着不要让茹灵难过,却完全忽略了夏炎的感受,甚至不愿意相信夏炎说的话,怀疑她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