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安静地行驶在十二点之后的伦敦,后座的俩人相依而坐,他的头还埋在他的肩窝,手还埋在另一只手中。窗外,灯带热腾腾地穿过漆黑的窗,横横竖竖,仿佛遥遥有流星坠落,砰、砰、砰,一颗颗汗珠渗开成雾,冷凝在他的窗外与他的掌心。

    他们在达特茅斯公园路的一座独栋别墅前下车。黯淡的蓝辉像一层无月的纱,落满整个空旷的街区。已是深夜,行道边的悬木铃披着干燥的青皮,驶离的汽油尾将最后一点动声带去。

    他跟在沈潮生的身后,直到登上门前的阶梯之前。他举头而望,暗夜遮住了那人的背影,钥匙咬合锁孔的声音都掩得模糊,叫他不敢相信这戏剧性的一幕。

    “上来。”主人的吐字敲开了清醒的夜,夜访的吸血鬼再一次被邀请。

    他领着Carter走入了他的城堡。在空荡荡的三层楼里,楼道狭长,彩窗朦胧,脚步的回音吞入橡木的隧道里,这里除了他们二人,再没有一个外人。

    沈潮生带他走入二楼的一间客卧,却没有开灯。这里没有人气、没有光明,只能借着透进长窗的许许蓝调,模模糊糊地猜出大致的构造。脚下的地暖徐徐地运转着,Carter进来得太急,连大衣都没有脱,斑驳的汗溢到脖颈,不知道是紧张更甚还是热更多。

    “站在这,不要动。”沈潮生指着靠窗边的一块空地,百叶窗的倒影正聚集在那,形如一块深蓝色的陷阱。

    他听话地站在陷阱中央,局促不安,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又小小声地咽了口唾沫,在沈潮生审视他的那几秒钟,他忽然想起上个月害Dan连夜搬家的入室盗窃案,后怕的不安感如巷雾般升起,他胡思乱想道,我今天恐怕要魂断卡姆登桥……

    “簌簌。”衣料的摩挲声响在锁骨的凹窝,Carter惊慌地低下头,看见一双柔软而漂亮的手,正用熟悉的触感,穿梭过前襟交联的每一颗皮扣,从锁骨到小腹,搭上、解开,一点一点褪下裹住他燥热灵魂的斯文外壳。

    驼色羊毛风衣被投掷到墙角的挂架上,冬季外壳下的Carter,穿着米白色尖领衬衫,叠一件圆领麻花纹的深绿马甲,拦腰一条棕皮带,收束住宽松的浅蓝牛仔裤。松松垮垮的休闲校园风,足够青春,足够活力,配上他亚裔的外貌,十足的男大学生。

    “留学生?”

    他压抑了笑意的问话在Carter耳畔耸起,温热的吐息几乎要钻进Carter的鼓膜。

    “是、是的,在LSE就读哲学。”

    “做过体检吧?”

    他提起Carter的衣摆,挑眉示意Carter抬起手。

    “做过,很健康。”

    Carter听话地举过头顶,任凭那件马甲胡乱地翻卷他的手和脑。晕乎乎的,像个婴儿一样。他想。

    “我也是,放轻松,”

    他停顿了一下,又忽然加速。

    “性生活史如何?”

    从束喉的第二颗扣子开始,沈潮生一一解开他的衣蜕,这次将再没有任一种阻碍。他挥动十指,开疆辟土,冷冷的指甲盖蹭开洇红的星圈,勾出青年麻及脊髓的一颤。

    他又一次笑起来,低沉的气泡和着指下的心鼓,弹奏着一曲人形钢琴的靡靡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