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坐在强盛小灵通专卖里,店挺新,即便收拾的也干净利落,但要搁之前徐江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破店面还没他家院大,装潢跟他的白金瀚更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可事关紧要,哪怕他现在烦的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店砸了,也知道这是关系生死存亡的事情,这人手里有东西又有靠山,不能跟处理那个怂货白江波似的直接给他脑袋砸烂了埋了。

    单听声音你还真听不出来高启强是能干这事的主,说话又柔又慢的,要搁徐江手底下早不知道被吊起来揍多少次了,不过有胆子坐在他的地盘上给他打电话要求放人,哪怕混的就开个小灵通店,徐江也难得没觉得掉价,即便他嘴上骂着。

    他专门跑一趟一方面是为了掌握主动权简而言之我动不了你我也能随时找到你,另一方面总得亲眼见见人,看看是有真东西还是唬人。

    这一趟可以说是两个目的都没达成,反而刷新了徐江对形容人的方式。要知道徐江对周围人的分类挺单纯,以泰叔为例那就是个纯老不死的,要是男的,心情好了叫弟兄,心情不好叫傻逼。

    直到见识到高启强自己喝了那杯他以为是给他用来缓和和示弱的水,害得他手僵着举到一半的手只能尴尬的摸了摸胡子,这小子还用那种听着跟哄小孩的语气说怎么聊,在哪聊,应该是我来定吧。说完轻扬了一下下巴,眼睛跟池水似的,怎么看怎么潋滟,做的事却让人胸闷火大。

    这是徐江混那么长时间,第一次想用婊子形容一个男人。

    高启强很累,不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累,虽然痛苦,虽然担惊受怕,有种无可依靠的孤独感,但他处理的很好,仿佛浑然天成,他最终总能应付得了一切。

    也不是因为看见安欣带着一堆菜站在他家楼下等着他,他知道安欣是来找枪的,他还要继续跟安欣说谎。

    累是因为面对着安欣,他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跟安欣坦白,而最后想想高启盛和高启兰,他只能咬着舌头逼着自己不能说,咽下自己种的带着血腥气的苦果。

    快吃完的时候高启盛手机突然响起来了,阿凤来电话说点仓库发现新进的小灵通数量不对,她和阿强怎么也对不上了,问问高启盛这事怎么办。

    安欣自然听见了,跟高启盛说你去吧,我帮你哥收拾。高启盛没动,看了眼高启强,见高启强对他点了点头,说阿凤胆子小,数量弄错了她着急,你快去看看吧,这才最后扒拉了几口饭穿上外套出去了。

    本来因为开柜子的事气氛就有些凝重,少了个人显得更安静了,两人沉默的吃了几口,几乎同时放下了筷子,像是有什么默契般的同时抬头看着对方。

    “你的伤......”高启强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示意,安欣顺着摸了摸那个被一天奔波出汗弄得摇摇欲坠的创可贴。

    “快好了,队医说怕感染,非得给我贴个创可贴。”

    “我......我能看看吗?”

    “没问题。”

    安欣顺从的朝高启强转过去,歪了歪头,任由高启强小心翼翼的揭开创可贴,露出里面的愈合的七七八八的伤口。

    高启强的嘴唇各种意义上的敏感,娇气的要命,天气稍微干燥一点就起皮开裂。高启兰和高启盛小时候发烧,高启强就用嘴唇稍微贴贴俩人的额头就能知道大概体温多少,跟温度计不相上下的。表达亲昵也用嘴唇贴贴俩人的额头或者脸颊,只是随着弟妹越来越大,即便高启强的爱意并未减少,但也担心俩人被他人说闲话嘲笑,这些小动作也就做得少了。

    可能是幼时家庭不幸,又早早的被迫入社会拉扯弟妹,他其实总有点口欲期没过的意思,虽也不至于每天非得含着什么东西,但嘴唇好像无意中成了他确认世界的一种方式。偏他唇形也生的好看,饱满柔软。

    看着安欣额头上虽然已经被处理的干净漂亮,但仍有能看到点红肉的伤口,即便这不是高启强的原意,但到底是自己欺骗了他,利用了他,还间接害得这个比自己小六七岁的青年头破血流的在雨天倒在路边昏迷不醒,弄丢了重要的配枪,成了攻击他工作能力的刀子。

    高启强一瞬间像是什么也听不到了,忘记了一切,带着歉意,轻轻把嘴唇贴到了已经大体愈合但还有点肿的伤口,凸起的再生组织摩擦过他饱满柔软的嘴唇,透过嘴唇的触感,高启强的胸口仿佛也被砸了一个一样的伤口,正咚咚的疼着。

    等高启强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半抱住了安欣,而安欣连呼吸都停了,跟个石像似的僵在他怀里,耳朵和脖子红成一片,睁着那对明亮的大眼直愣愣的看着地面,就跟对高启强家的地板着了什么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