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的日子艰难得如同时间静止,拆石膏的那天严起简直都要感动得流泪了——他这辈子都没禁欲过这么长时间。尤其是江游还成天在他面前晃,晃得他一双眼睛直发亮,又什么都做不了,最多是江游看他实在可怜用手帮他弄出来,可这对他而言都是隔靴搔痒。

    江游坐在一边看着他的腿,表情有点严肃,他却忍不住干咳了一声,江游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眼睛里这才露出点心照不宣的笑意来,食指轻轻在膝盖上敲了敲。

    严起舔舔嘴唇,竟然紧张起来。

    医生叮嘱的注意事项他都没怎么听——反正有江游在,这厮肯定记得清清楚楚,用不着他操心。

    没人来打扰的下午,已经能自由活动的四肢,这不来点什么运动不合适吧?他美滋滋地想,等医生一走就立马拽住了江游的袖子,眼中的渴望不言自明。

    “想喝水?”江游明知故问,拍拍他手背示意他放手。

    严起没好气地瞪他,又压低声音:“想挨操。”

    江游倒了杯温水回来,同样温和地笑了笑:“想得美。”

    严起不服气,活动了几下自己的腿示意江游自己已经康复了,其实那也只是刚拆石膏,江游不会让他冒这种险,便强硬镇压下去:“我说了,不行。”

    这是认真了,严起一下子萎靡了,缩回去闷闷不乐地靠着床:“什么都不行……”

    江游没说话,摸了摸他的脸,胡子有点扎人,便拿了剃须刀给他剃。剃须刀的轻响中他开口问:“厉谨书怎么处理你这边的?”

    采石场那边涉及的人事都复杂,利益方各不相让,即便是采石场自己出了岔子,但由于背后倚靠的势力大,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厉谨书从前找江游当顾问时对他的能力印象深刻,这次是江游主动找他,他自然不会拒绝,于是江游最近也并不轻松。只是把黑心商人解决了,这边严起的情况他却不是很了解,不过就他所知厉谨书虽然本质上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但这种事情上不至于漠不关心——这点从厉谨书这些日子来提供的医疗环境就能看出来。

    “他问过我,”严起犹豫片刻,还是如实说,“要不要伤好之后继续做他的保镖。”

    江游沉沉地“嗯”了一声,从表情上看不出来想法:“你怎么想的?”

    其实做什么工作,严起并不是很在意,以前在健身房呆得也挺安心,要不是出了那事儿……他忽然想起自己“打架滋事”的对象,忍不住出了会儿神。

    他确实很少失去分寸,那天却遇见了一个老熟人——从前和他起过争端,在俱乐部当众嘲笑过他的那个dom。严起本来都忘了他的脸,那人却认出了他来,带着点恶意问他怎么都没在圈子里听过他的名字了,是不是没人愿意收一条静不下心的野狗。

    “那个姓江的也把你甩了吧?难怪,毕竟你连自己下半身都管不好。”

    严起没等他笑完就上去给了他一拳,做完了六年前没做的事,赔了钱然后辞职了。

    他那时候还不敢听江游的名字,不敢想和江游有关的人和事,连追求他的小孩眼角那一颗刻意点上、其实一点也不像的痣也让他退避三舍,不敢细思。

    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江游动心,他已经无法再回忆了,记忆很会骗人,他每次想起江游,总忍不住把爱他的时间线往前一推再推,推到初遇的那一天,推到对视的那一眼,甚至推到互发第一条消息时。但他仍然记得江游带着点无奈的表情将他从柜子里抱出来的那一刻,双双摔在地上,很狼狈。江游始终牢牢地护住他,他闻到江游身上的味道,干净又有点冷,却让他从心底生出一捧火。

    尽管他们从未明确地讨论过那个话题,但严起知道江游懂。是江游对他伸出手,也是江游在他买锁之后看着他,用潜台词告诉他“你不需要”。他曾经以为江游跟自己分手有可能也因为自己的性瘾,但那都是他绝望中的胡思乱想,江游冷淡的外表下仿佛包容和理解一切,从认识那天起,他在江游面前就是真实的、赤条条的,是不需要掩饰也不需要压抑的,他们相爱,爱对方一切的美好与世人眼中的瑕疵。